沈太傅听了也气得倒仰。
小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!
“岂有此理!我去找他们家大人算账!”
沈太傅掏出压怀底的私房钱,安慰地放到他手里,气冲冲转身离开。
可是沈太傅找家长算账的方式不足以平息柳倾的委屈和愤怒。
找家长顶多是纨绔们被家长抽一顿,可是他想自己抽!
而且,惯出纨绔的家庭,都有溺爱的长辈,能不能抽还不一定。
毕竟这些事说小不小,说大,也没有大到哪里去,还在少年们调皮打闹的范围里;若是不想抽,大可以用这个理由推脱。
一想到有这种可能,柳倾就愁苦委屈得睡不着,可怜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要是陆舟在就好了。
陆舟出去好多天了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。
或许是心有灵犀。
月上柳梢时,房门被推开,熟悉的、风尘仆仆的草木气息传了过来。
“——陆舟。”
柳倾睁开眼睛,看到坐在床边的人,毫不犹豫扑到他怀里:“陆舟。”
“大小姐。”
陆舟要接手大将军的职责,刚满十三就进了军营,不能再时时刻刻陪在大小姐身边。
这次就是跟着军营出去训练。训练完就快马赶回来,又潦草洗了个澡才过来。
听出大小姐委屈的哭腔,他直起身,双手捧住大小姐的脸,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擦过他通红的眼皮:“怎么哭了?”
“有人欺负我。”柳倾告状,“你不在,有很多人欺负我。”
陆舟不问是谁,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,而后靠过去,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:“好,我帮你报仇。”
……
当晚,陆舟就背着他,去了那些欺负过他的纨绔家里,翻墙进去,将纨绔们结结实实打了一顿。
陆舟的武功有多高,背着大小姐也没有发出声音,守家的护卫都没发现。
而狗,也已经被打怕了,夹着尾巴躲进狗窝,一声不吭。
为了防止那些纨绔们出声,他还很缺德地堵住了他们的嘴。
陆舟打一顿,大小姐也亲自打一顿!
报完仇,大小姐的心情立竿见影地好了起来。
月色溶溶,照亮他们回家的青石板路。
“大小姐,开心了吗?”
陆舟背着大小姐,慢慢悠悠往太傅府走;柳倾搂着他的脖颈,两条小腿轻快地晃来晃去:“嗯!”
陆舟轻轻笑了一下:“以后不要再哭了好不好,不喜欢看到你哭。”
柳倾蹭了蹭他的脸:“那你就不要让我哭。”
夜深了,青石板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,四下岑寂,仿佛是鬼故事里通往奈何桥的那段黄泉路。
可是有陆舟背着他,他一点都不害怕。
发如雪
郁朝有佳人, 风华正茂,姿容无双,倾国倾城——年满十六以后, 柳倾果然人如其名,出落成了名动天下的绝世美人。
倾慕他的人不知凡几。南州最常见的就是风尘仆仆的外地人, 进城就四处问在哪能看到这位大小姐,而后背着沉重的包袱急匆匆奔过去;仿佛奔月,一刻也不舍得停歇。
“大小姐,楼下又有人来看你了。”
亓官同随意瞥一眼窗外,莫名觉得那些痴望窗台、期待能见到美人一面的路人们像是大鹅。
大鹅怎么能看到大小姐,他摇头感叹, 大小姐最怕的就是大鹅。
“关我什么事。”
柳倾不在乎, 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, 垂眼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一堆装订齐整的书籍。
书封上写着《论道》《诗经》《礼书》等等等一本正经的名字,里面全都是奇诡怪谈, 鬼怪故事。他连翻都不想翻,抬手将书扫到一边:“好无聊,早知道就不出来了。”
“再不出来, 你都该发霉了。”廖康宁说。
“夏天哪有这么容易发霉, 热死了还差不多。”
“哎呀, 我懂我懂,都是因为某个人不在, 你才觉得无聊,”亓官同看够了鹅, 走过去说, “要是某个人在,你肯定就不会觉得无聊了。”
此话一出, 屋子里的六七个少年都笑出来,赞同地点头:“就是。”
“大小姐可真是偏心。”
屋子里的少年们都是柳倾这些年来结交下的朋友,自然,也是陆舟的朋友。
他们时常打趣柳倾和陆舟的关系。柳倾习以为常,眼也不眨地说:“你们要是有他英俊,有他武功高强,那我也偏心你们。”
少年们忙不迭摆手:“那还是算了。”
根本不敢想。
外貌方面或许还有可以相比的部分,可是武功,陆舟这些年来武功越发精进,到了众人看不透的地步,大概只有天知道他到底有多能打。
每次大小姐想去哪,驾驶他比驾驶马还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