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思及南王府现下的处境与昨日听到?的传闻,心里总归放心不下。
世子嘴唇动了动,犹豫许久,还是决定?弃了脸面将话说出?了口,“你在京接触高官无数,理应知道……自我父亲被杀之后,南王府大不如前,许多?消息甚至不如你来的灵通。”
张好好拾起酒壶,斟满一杯送到?世子嘴边,笑道,“奴家身居花楼,听到?的左不过是些贵人们酒后的胡言乱语。”
世子心里一紧,立刻道,“我那话并非瞧不起你现在的身份。”
张好好见世子只一味否认,半点没注意到?她手?上的酒,叹了口气,自己抬手?将酒饮下,“世子想寻柯大人问什么?”
世子压低了声音,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见了内容,“我听说京城……契丹人……北面……”
南王世子本想一口气将听来的话全都?学出?来,但出?口的话却?吞吞吐吐,三不五时蹦出?几个词。
他?知道,但凡当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,听了这几个词一定?会猜到?他?要说什么。
张好好也的确知道。她原本满盛媚笑的脸霎时肃然,忽然站起身,郑重道,“世子殿下大可放心回去,此事我早有耳闻,也听诸多?贵人说起,绝对子虚乌有。”
见南王世子不信,张好好继续道,“世子殿下不如看看内城的几位可曾离开?若京中真有异动,他?们岂不比你我重要。”
这话彻底打动世子,起身轻轻慢慢取下一把折扇,唰啦一声打开摇动,又恢复了一派君子模样,冲着张好好一颔首,“好好留步。”
南王世子离开时一派轻松,直到?脚步彻底听不见,张好好起身从妆奁中缓缓抽出?一封信,烛火上点燃。
火舌吞食万物向来迅速,只看清尾部硕大的四字“速速离京”。
“报!三千契丹骑兵从归义而来!”
杜充、张遂与顾善长三人面面相觑。
按理说就算辽兵决定?攻城,也不该是现在。归义与霸县刚刚让出?来,怎么也该再缓些日子。
城哨报完信便回了岗,小兵一走,两人立刻转头?看向狗一刀。
杜充面色显然不大好看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狗一刀淡然的喝了口茶,“我借用你的印信,调出?了二十支斥候小旗。”
顾善长闻言猛一拍桌,桌上的茶杯东歪西倒,茶叶茶水落了一地。
顾善长愤怒的指了指狗一刀,“算我看错了你!”
又转头?恶狠狠的瞪了眼杜充,“你们两个怪不得混在一起,当真是一路人!”
都?罔顾人命!
狗一刀淡然的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,不出?意外,异常浓苦。
“砰!”
茶杯被狗一刀砸在地面,与刚刚落了一地的茶叶与茶杯碎片混在一起。
狗一刀笑道,“顾将军,瞧,现在我与你也是一路人了。”
狗一刀这是在告诉几人,现在大家都?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她做什么,他?们再不满都?要接受才行。
顾善长气极反笑,“你在此时将二十支斥候队派出?究竟为了什么你当我不知?!”
狗一刀真诚回望,“张将军在边关征战无数,知道我为什么派出?斥候有什么稀奇?”
顾善长见狗一刀半点不悔,怒道,“你分明?知道归义、霸县现在会是何?种情形,却?在此时叫他?们过去,不就是为了要他?们送死吗?”
狗一刀指了指杜充,“顾将军,我与他?可不同。”
顾善长冷声道,“一丘之貉!”
狗一刀道,“军人为战而死是天职,出?去的二十支小队不叫送死,叫牺牲。”
狗一刀需要他?们出?去再回来,告诉城里的士兵,告诉自此往南的所有人,契丹人究竟是什么样的,那些被契丹人占去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当然,她更需要他?们的鲜血。
回霸县两千人的下场会警告叛国者,二十支小队的牺牲会激发将士的热血。
他?们会高喊着为袍泽报仇而义勇杀敌。
城墙之上狂风呼啸,吹散久闷的暑气。
旌旗迎风猎猎而舞。
狗一刀看着远处三千黑甲骑兵踏踩起的扬尘,忽然觉得,夏季憋闷许久的心怀得以舒展。
她知道,这场戏快要开场了。
耶律莫哥勒马于前,黑沉着脸,一言未发便朝着城楼之上满弓射发一箭。
在场就杜充一个老实文人,半点武力没有,结果那箭矢偏就擦着他?的脸过去,吓得杜充双腿发软,使劲拽着张遂的手?臂才没滑到?地上。
顾善长盯着那支箭,只见箭矢深入石柱三寸,再看耶律莫哥手?中的弓箭,果然是五石弓。
顾善长运气于掌,下了好大的决心正准备拔出?那支箭,却?没想到?狗一刀已经轻松拔出?箭矢,将箭头?的一张纸取下交到?他?的手?上。
狗一刀,“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