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缘觉!”她欢呼着张开双臂,一路跑着奔向他,抱住日思夜想的他。
已是天交十月,天气已经很冷了,他的僧衣居然冒着潮气,再一看,额头上也泌出细细的汗珠。
“你跑着来的?”苏宝珠愕然,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没有,什么都没发生。”缘觉笑着,“我看到你挂的红绸布。”
那一树的红绸布啊,扑簌簌迎风招展,就像少女那颗火热、跃动的心,明明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,他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?
一见到他就跑过来的宝珠,一见到他就笑的宝珠,他差一点,就永远的失去宝珠了。
天知道,当他得知宝珠埋在废墟下的心情。
说死也不为过了。
只有抱紧她,再用力抱紧,感知她的温度,感知她的声音,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。
“宝珠,”他轻轻道,“不要再叫我缘觉了。”
苏宝珠没明白他的意思,反问道:“不叫你缘觉叫什么?叫殿下?好别扭哦,好像回到刚认识你的时候。”
缘觉轻轻笑道:“你刚才不是已经叫出口了?”
苏宝珠怔楞了下,小手掩住嘴,低低惊呼一声,“李蕴玉?”
“嗯,我在。”李蕴玉微微偏头,“头一次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,我和这个名字关系还不熟,你多喊几声,让我适应适应。”
“李蕴玉!李蕴玉!李蕴玉!”苏宝珠搂着他的脖子,跳着、闹着,喊个不停。
李蕴玉笑着,手扶住苏宝珠的后颈,低头吻了下来。
细细的吻,绵长、悠远,让怀中的人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咛。
他慢慢抬起头,喘息好一阵才平静下来,“明天我要进宫,又要有些日子不能见面了。”
苏宝珠惊诧不已,“有段时间…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
“小事,无妨的。”李蕴玉道,“也许下次见面,我就不是那位转世佛陀了。”
“你要还俗?”
“嗯。”
“决定了?”
“嗯。”
这于苏宝珠而言当然是好事,但一想宫里那些人,她顿时不好了,“皇上能答应吗?贤妃娘娘肯定会骂你的,你刚办了一批寺院,现在不是还俗的好时机,等等再说罢。”
李蕴玉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,可是这段时间,外面没少传她和裴禛的风流韵事,连父皇都破天荒问了几句,再等等,只怕她就要被赐给别人了!
更有一些人借着地动生事,到处散播流言,说地动是因为清理寺院土地一事触怒了佛祖,因而才降下这场灾祸。
完全把责任推在了父皇和他身上,如果他还俗,那些人更有理由攻讦他了。
但这话,他不可能和苏宝珠说。
“我有分寸。”他轻轻摩挲着苏宝珠的脸颊,“咱们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,我也想……光明正大地和你走在一起。”
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涌上来,苏宝珠揉揉眼睛,把泪意强行压了下去,“好啊,那我在家等你回来,这一次,希望你能在下初雪之前回来,咱们一起涮锅子!还俗了,就可以做好多以前不能做的事,我还得给你准备新衣裳,还有帽子——啊,虽然你光头也很好看,可我还是好想看看你长头发的样子。”
李蕴玉一呆,有点哭笑不得,想了想说:“我不会梳头发,到时候可要麻烦你。”
苏宝珠用力点点头,心里已经盘算出十种八种簪子的样子了。
看看天色,他不得不走了。
望着月色下那抹逐渐远去的背影,苏宝珠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。
是因为他消瘦了很多?他走路的时候有点踉跄,身形不似从前稳了,难道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?
脑子里突然闪过他苍白憔悴的脸,那是……他替她解毒之后的样子。
不对,不对,凤娘说和蛊虫没关系,一定是他太累了。可她恍惚记得,裴禛好像说过一句,替她解毒的人还活着没有……
苏宝珠的心狠狠一抖,立刻高声喊吉祥,“备马,我要去找裴禛。”
“坊门已经关了,明早再去吧。”吉祥急匆匆赶来,“姑娘这是怎么了,脸色好难看。”
苏宝珠强迫自己冷静,“没事,没事,一定是我多想了。吉祥,你看李蕴玉的样子,只是累了,对吧?”
没头没脑的一句话,把吉祥问懵了,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问的是缘觉殿下,忙道:“是啊,谁一个月连轴转都得累趴下,殿下还算好的了。我没看出他哪儿不对来,姑娘是太在意殿下了。”
苏宝珠笑笑,也说自己胡思乱想,可躺在床上时,睁眼闭眼,都是缘觉消瘦的身影,翻来覆去的一晚上都没睡着。
翌日天还没完全亮透,她就敲开了裴禛的家门。
门房早得了吩咐,一听是她,直接把人请到内院书房。
不多时,裴禛来了,头发丝上还挂着水珠,浑身带着皂角的清香,应是匆匆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