限的吧,辩题中的这个‘人工智能’可以指涉未来可能出现的、和人类拥有同样情感的硅基生物吗?”谬荷反问了句。
眼下的讨论只是为了打开思路而已,都还不是完整的论点,谢昂然的这个思路被驳回去后,只道:“说不定我们可以把这道题切分开来看,一旦人工智能可以跨越这道坎,那么这就是比真金还真的爱情。”
苏迢迢听她说到这儿,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,开口道:“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思考,爱情这个被定义的情感本身也是充满虚幻的,甚至无法在人类之间实现。人和人的感情充满了欺骗和愚弄,然而人和人工智能的爱情却可能获得永恒的忠贞,这种梦幻而不切实际的情感投射在一个虚拟的对象上,或许反而让假的东西变成了真的。”
她的这个思路有点绕,好在辩手的理解能力都是顶尖的,几个人顺着往下一想,都在第一时间t到了。
谢昂然的眼睛跟着一亮,夸道:“我去,你这个路子有颂姐内味了啊,够另辟蹊径的,直接把爱情定义成假的,给人家把台子都掀了。”
“但是这个论会不会定得太偏激了?评审和观众不一定能够真的认同啊。”张若书提出异议。
众人沉默了一会儿,谬荷开口:“这道题的正方本来就难打,我觉得过于保守的立论反而赢不了,正方一跟我们上价值就很难办。但只要我们在另辟蹊径的这套论里能做到逻辑自洽,把对面拖进我们的节奏里,说不定还能拉来几票。”
陆礼听到最后,摇摇头道:“其实不太不合适,从四辩的角度出发,一杆子把人类的爱情都打死,这种设定过于悲观主义了,很难让我在最后的结辩中给出光明的倡导,难道要倡导我们都舍弃人类之爱,拥抱人工智能之爱吗?”
“确实,这一点私下里聊聊还行,但不适合上台,漏洞很多,价值上也不占优势。”苏迢迢顺着他的话设想了一下,结辩的场面的确可能惨不忍睹,当下便坦然地开口否掉自己的提议。
陆礼看她一眼,眸光含了几分笑意,一面开口:“我们现在是被刚才的反方视角框死了,实际上我们打正方的时候,应该更好地抓住这道辩题的主体——人类,我们要论证的始终是人类可以不可以去爱,只是对象不一样而已。不要轻易被人工智能吓住,爱上人工智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苏迢迢听到最后,非常顺畅地从原来的思路变换到他的思路上去:“我明白了,即使是在过去,人类情感的对象也是多样的,比如小说、比如电影,从来都不局限于人。我们可以对小说中的某个角色产生共鸣,甚至爱上他们,那为什么不可以爱上人工智能呢?”
等她的问题抛出来,陆礼轻点了一下头,笑着道:“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于是午夜的后半场就在这个新的论点上进行下去,直到凌晨一点,每个人都困得快坐不住的时候,陆礼才拍板决定:“那就暂时按照这个方案实施吧,反方那场谢昂然上二辩,正方让谬荷上,两场的三辩都让迢迢来打,这样应该没问题吧?”
“没问题。”剩下的四个人已经完全成了蔫吧的小白菜,拖长音回答。
“好,那今天就到这里,明天早上八点吃完饭到这里集合,我们开始写稿子。”陆礼说完,拧上手里的钢笔,示意她们原地解散。
迢迢有礼 爱情四边形理论
小组赛当天
每年的“思辨杯”都会在网上全程直播, 虽然比赛下午两点才开始,但辩队一行人来不及好好吃午饭,到附近的餐馆胡乱扒了两口就回酒店了, 要最后过一遍他们的论, 还得准备化妆。
穿正装化淡妆是主办方的要求,毕竟是要全程被记录在案的,还会大概率成为各大高校辩论队的观摩对象, 还是体面一些好。众人都赶在一点之前把昨天熬夜熬出来的大油头洗干净,随后拎着化妆包非常自然地往陆礼的房间闯, 一边忙着往脸上打粉一边对着稿子在嘴里念念有声。
苏迢迢的化妆步骤很简单,粉底、腮红、口红,五分钟就能解决,剩下那些眼影高光阴影之类的东西太麻烦,化了跟没化区别不大,投入产出比并不理想, 她想也没想就省略掉了。
等化完妆, 她拎着自己的稿纸靠在桌边, 纤细的睫毛微垂, 视线落在酒店深色的地毯上,在脑子里模拟了好几轮质询。
直到谢昂然出声, 打断了她的思绪:“礼子, 你不用化妆吗?虽然你是天生丽质吧, 但也不能一个人搞特权啊。”
陆礼正在临窗的沙发上动笔添改他的结辩稿, 闻言抬了抬头,愣神半秒后回答:“抱歉,我没有这个意思,只是我不太会化妆……”
准确来说, 除了高中主持一百周年校庆和幼儿园文艺表演这两个场合,他就没化过妆了。
谢昂然看他一眼,手上跟架烟杆似的在眼影盘上敲了敲,发出清脆的两声响,道:“那你等着,我弄完我这张脸就来帮你捯饬。”
“好。”陆礼老老实实答应。
苏迢迢听到他们的对话,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