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门打开,那人一亮红色戎装,跨入门内,四皇子的剑颓然落地,他知道,事已成定局。
安瑶看着他,眼眸一片黑,半点暖色也无,从无数战场上淬炼出来的一身气势,几乎不用特意,便让地上那人不敢抬头:
“拿下。”
手下将人带走,安瑶才看向主座那人,他好像没什么变化,时间穿梭至三年前——他知道洛华就在城墙上,可是不敢回头,怕一旦回头,便前进不下去。
安瑶敛下眸子,背挺得笔直,如暴雪中昂扬不灭的松,正欲行礼。
≈ot;臣……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却被人扶住。
几乎是从安瑶的身影进入视线的那一刻,洛华的眼里便再容下下其他,他长高了,瘦了,经历过自己所见不到的风雨,蜕变出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风华。
这样美好的安瑶,叫他怎样舍得放手,安瑶面前落下一片阴影,那人慢慢靠近:“你我之前,不必多礼。”
洛华克制而贪婪他描摹面前之人的轮廊,眼眶温热:从前他做不到,但从今天起,安瑶不必再为任何人低头,包括他自己。
这里没有外人,安瑶摸摸头发,半点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威风也没了:“你是太子嘛。”
洛华的眸子里溢出细碎的温柔笑意。
“果然是太久未见,叫尖尖与我生疏不少。”
两人开门走出去,一路上皆是安瑶的军队:“我们在常送关与龚将军相遇,便一路驶向上京,铲除了城外驻扎的……反军。”
“总之呢,你现在是这儿的老大了。”安瑶抬招下巴,自以为十分威武
落在洛华看来便是一个讨夸奖的小孩:“多谢尖尖。”
原来蒙他庇佑的树苗,也已长成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大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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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京啦
新皇
皇帝早已病入膏荒,只是还不到死的时候,仅凭药物吊着一口气。
洛华跪在床前,听皇帝没什么逻辑地讲遗言,他瘦极了,面色灰白,一代帝王,也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。
他对洛华自小便严苛,不苟言笑,仔细回忆起来,几乎没有什么父子温情——也许对每个儿子都是这样,唯独对安瑶有些例外。
像一个真正的父亲,会因小侯爷的进步而骄傲,会因小侯爷犯错而生气,会呕心沥血为小侯爷打点。
也许……是因为没有和爱的人有一个孩子吧,皇后早年因为陷害伤了身子,可能一生无子,但皇帝就这么顶着满朝的压力,从未威胁到这个正妻之位,洛华也是乘了皇后的青云梯而已。
洛华只是安静地跪在床前,静静地当个听众:“尖尖年幼,你多宽容他些……你母后身体不好,念在十几年年养育之思的分上……让她得以安度余生。”
皇帝睁眼看着床顶活灵活现的雕花,莫名地眼眶发热:“是朕……是朕对不起皇后,对不起我的滢滢……”
似乎有什么湿润晶莹的东西落了下来,浸入明黄的被褥。
洛华缓缓闭眼。
沉重的老钟响起,传遍整个皇宫,穿透层层密密的红墙黄瓦,被飞鸟衔着投入云端。
安瑶扶着哭成泪人的皇后,强忍泪意。
一声丧钟,江山易主。
夜里,洛华走进牢狱,四皇子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,依旧难以消解洛华的郁气。
他蹲下来,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衣服沾上秽物。
四皇子费力地睁眼看他,疯了一般,神情激动,双目充血,犹如恶鬼。
洛华表情淡淡,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漠然:“看起来,你过得不错?”
四皇子早被拔了舌头,说不了话,洛华也不需要他回答:“你很想要那个位子……对不对?”
“你也很讨厌安瑶。”
他静静地给四皇子戳刀子:“那我要是把这位置给安瑶坐了,你会不会活活气死?”
“很惊讶?”
牢狱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,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庞竟冷得刺骨,乌压压的情绪沉淀在那双眼睛里,洛华凑近,轻声细语:“毕竟安瑶才是这世间唯一留存的正统皇室血脉。”
“你我,都是棋子咯?”
他呵呵地笑起来,落在四皇子耳中,犹如恶鬼。
四皇子惊恐地睁大眼睛,眼球像是要凸出来,布满血丝,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喊。
父皇是个疯子,世家害死了他心爱之人的孩子,他就狠心地搞死了世家女生下来的皇子,偷偷调换几个宗族小孩,让世家自相残杀。
只有安瑶,是皇帝心里唯一的小辈。
他把安瑶当做亲生孩子疼爱。
可安瑶志不在皇位,他也舍不得将这个孩子一生困在这个吃人的木头笼子里,所以……找了洛华这颗棋子。
或者说,是安瑶自己找了他。
安瑶选择了洛华,所以洛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