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大厅、走廊的光线更暗,灯光迷离。两张单人床间隔很近,中间一张桌子。服务员在问他们,想喝什么。
“你想喝什么?”霍琼霎问。
张起灵摇头。
霍琼霎就道:“两瓶啤酒。”
她把外套脱掉,四处没找到衣架,就随手放在床上。在床上坐下,左看右看。这个包厢的灯光调整的很巧妙,让他们所有人只能展现一个轮廓,但有些模糊,如果不是刻意去看,分辨不清彼此表情。空气中有暗香浮动。是精油的味道么?
十年前的会所装潢,与如今相差无几。不知道是这个镇子的经济原地踏步,还是这些会所必须要装修成这个风格,能够让人身临其境。
但胖子挑的这地方正规么?
看起来也不像样。
只是双人包厢,两张床,他们还是一男一女,再不正规,估计也不会太不像话。
霍琼霎盘腿坐着,张起灵在她对面,和他对视一会,她便顶不住压力,要移开视线。
“……你过得怎么样?”她只能没话找话。
张起灵很安静地看着她。
她把啤酒打开,灌了一口,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“喝吗?”她问。
霍琼霎递酒给他,他接了,也喝了口。
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,喝同一罐。很快喝完了,她却觉得更渴,喉咙干燥、发痒。
什么原因,她实际上心知肚明。有些话憋在心里,有些情绪却无法隐藏。许多记忆几乎在大脑中横冲直撞,昨天被恍惚蒙蔽,而今晚与他面对面坐着,单独在一个房间里,这些记忆便立刻翻滚上来。
能忘么。
十年啊。一刻忘不了。
霍琼霎起身,想坐到他身边,就听见他说:“不太好。”
“什么?”她愣了下。
“在里面的时候,大多数时间,我的意识是不清醒的。”
“……”霍琼霎重新坐下,“那是种什么感觉?”
“失去时间的感觉。”
霍琼霎看着他,他表情很平静,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,霍琼霎更加无法捕捉他神情细微的变化。但这个人总是如此。极少会有人能够将情绪完全内敛,不通过语言,不通过表情,不通过任何方式表达。
曾经他几乎完全封闭,他说,他的记忆是不间断失去的。她不知道如今他的身体是否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。霍琼霎想问他什么,话到嘴边,又不知如何开口。只能沉默地看着他。
她又开了瓶酒,问他还喝么。
他摇头,霍琼霎就自己喝。喝了两口,门口传来敲门声,说“打扰了——”
门被推开,有两个技师分别走进。年纪都不大,或者是脸上妆太浓,令人分辨不了她们的具体年龄。不过身材不错,是丰腴类型的。她们穿着比较宽松的衬衫制服,霍琼霎盯着其中一个技师的胸看了两眼——若隐若现,极其吸睛。
她转头去看张起灵。他已经在床上躺下,注意力似乎是分散的。分散给了天花板。
霍琼霎把酒放下,趴在床上。
女技师说:“身上这件也要脱哦。”
“要脱的这么干净吗?”
“对,等会儿怕精油弄脏你衣服。”
霍琼霎点头,“胸罩要脱么。”
“不用,我会帮你解开一部分。”技师道。
“好。”霍琼霎重新躺下,忽然又道,“小哥,你不准看我。”
对方似乎完全没在听,也不打算搭理她。他已经在闭目养神。
其中一位技师在他床边,已经坐下,挽起袖子。
另一个女技师笑道:“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?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霍琼霎脱口而出。
“是朋友啊?”
“嗯,朋友。过命的交情。”
“哦。”女技师的声音有些微妙,“这位先生好像有些内向?”
霍琼霎点头:“何止内向。不用和他搭话,有什么事就问我。”
霍琼霎脱到上身只剩下内衣,实际上,她应该要觉得尴尬。但张起灵闭目养神。两个技师习以为常、泰然自若,她便也只能镇定下去,当作什么也不知情。
精油滴落,技师的手随即抚上她肩膀。她抖了一下,随即便放松下去。
女技师手劲大,技巧娴熟,从她的脖子按到肩膀,再按到后背,来来回回。因为室内空间狭窄,空气中漂浮的香气十分浓郁,让人昏昏欲睡。
按摩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放松方式。
霍琼霎只觉得筋脉舒展了,骨头也打开了,舒服得直想叹气。
起初,她还在和技师聊天,按到一半,话也不想说了,只想享受。她闭着眼,只感觉对方的手从她的背,移动到她腰上,反复揉腰两侧。边说:“您年纪很小吧,这么瘦。”
她说不小了。技师又问她,等会想不想拔罐。她也摇头。
技师揉她肩胛骨的位置,说道: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