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两条路都能走通,为什么进了凉亭,她就觉得应该走前面,而不是右边?
郝阳刚点了点头,道:“对,我也是这样。”
他差点就直接走进去前面的连廊了,只是知道荆白走在最末,会时不时回头确认他的动向。结果头转到一半,才忽然注意到右边还有个沿着流水方向的长廊,他怎么一心想着往前走了?
他心中剧震,立时停了下来。
两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还在桥上的荆白,玉树一般的青年低头看了一眼脚下,漠然道:“现在没有感觉,等我进来再说。”
郝阳刚忙道:“等——”
他话没说完,原本就离下桥只有两步的荆白已跨了进来。
郝阳刚只得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,紧张地盯着他,只见那张俊秀的脸庞向右边临水的长廊瞥了一眼,道:“这边。”
直到进了凉亭,荆白才知道了那种感受。
不怪卫宁几乎毫无觉察,那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直觉。
经过郝阳刚提醒,荆白进入凉亭之前很确定自己并不清楚接下来走哪条路。但走进凉亭的一瞬间,好像冥冥中有某种感觉,他就是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。
卫宁喃喃道:“刚才小曼的感觉,是不是也是这样的?”
所以哪怕她再三提醒,小曼也没有跟他们走,而是留在了房间里。
荆白朝着远处的湖面看了一眼,不出意外,接下来的路,他就要一个人走了。
好在他独来独往惯了,现在要和两人分道,只意味着接下来的路他需要更加警惕——
现在的情况佐证了他对这座府邸的感觉并未出错,虽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一个让人感到危险的引路人,但仅仅是这座府邸本身,竟然已经在操控他们的思想!
在花园时,还是通过一棵树给他们指引各自的方向,而现在,他们自己已经“知道”该往哪边走了。
他平淡地看向身边两人,卫宁脸色苍白,郝阳刚的脸色却很冷。
他的视线放得很远,看着前方绿意环绕的长廊,轮廓深刻的脸上,仿佛蒙了一层不化的冰霜。
荆白平静地道:“就在这分道吧。”
经过花园的事情,荆白心里已经有数,对抗这个府邸的安排,不但起不了作用,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;与其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,还不如直接按它安排的方向走。
天色已经越发昏暗,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天黑。
郝阳刚往荆白要去的方向举目眺望,随着天色变暗,沿着水流的回廊曲曲折折,几乎要消失在茫茫烟波中,比起郝阳刚他们的陆路,显得更加前程未卜。
只是时间不容耽搁,看着青年淡然的面孔,他只好点了点头,沉声道:“注意安全。”
这是句十足的废话,荆白通常是不理会的。只是见郝阳刚双目灼灼看着他,神情也是罕见的的郑重其事,究竟是冲对方点了点头,权当应答。
见他走了,卫宁不自觉地松了口气。
倒不是因为忌惮荆白,而是庆幸自己不用走水路。
如果一个副本有水,住在靠水地方的人,不是不懂行的新人,就是被排挤去当炮灰的。
因为在副本中,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,水是最聚阴的。
但凡是靠水的地方,死人的概率就最大。
头啖汤
荆白独自一人走在湖中的长廊上。
虽然天气严寒,湖面却尚未结冰,平静的湖面上没有丝毫波纹,像块巨大的镜子。
等荆白渐渐走出小溪的范围,就连流水的声音也听不到了,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。
这湖也不知道多深,现在天色暗了,触目只能看见绿得近乎发黑的湖面,耳边听到的,也只有荆白自己的脚步声。
木板不知是不是因为泡在水里久了,偶有一块松动的,踩上去时脚下微微摇晃,还会发出悠长的吱呀一声。
天快要黑了,连同湖面上的薄雾,让视线里的东西都像蒙了一层灰黑的纱,看上去昏暗无比。
荆白环顾四周,他现在沿着长廊,走到了接近湖心的位置。左右两边的湖岸离他都有好几丈远,这时想上岸,已经不可能了。
他只能沿着这个长廊一直往前走。
说来奇怪,明明两岸都是昏黑的,这长廊更是没有丝毫光源,可天色越暗,荆白就越发觉得远处似乎亮起了一点荧荧的白光。
在这种环境里,忽然见到光源可未必是好事,可惜荆白此时没有别的路走。
天边残留的暮色消失得格外迅速,说话间就要入夜了,他不仅没找到落脚的地方,甚至还走在湖上!
水面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了,只有黑黝黝的一片,静得叫人心里不安。
荆白虽不至于被吓到,却也将警戒提到了最高值,防范着可能遭遇的一切事物,步伐小心而稳定地向前迈进。
天色彻底转黑时,那双走动的脚忽然停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