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晚比云芷高了一个头不止,她费力地将曲晚扶起来,让她靠在自己身上,带着她缓步离开。
她小心地将曲晚安置在副驾驶座上,系上安全带,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。
“你给我滚。”睡梦中的人还在置气,虽然没有点名道姓,却也知道些怒火冲着谁。
云芷抬手抚摸她的脸,动作轻柔地安抚着,“你这么不听我的话,我该怎么办啊?”
像是被逼到悬崖的困兽,惊慌无措,退无可退,用角将狩猎者奋力一顶,却是不痛不痒的力道,连皮都没能刮蹭下来。
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,云芷没有执着,从另一边上了车,驾着车离开。
怎么会觉得我厌了
又是一个清晨,太阳将盖着蓝天白云风景画的夜幕揭开,添上银白润泽的天光。
曲晚悠悠地睁开眼,大脑后知后觉地开始运行,向各个感官传达开始工作的指令。
曲晚头脑有些昏沉却并不很难受,唇齿间还残留着醒酒汤的甜涩。
大脑迟钝地回溯昨日的场景,像是老旧的磁盘,卡顿又断断续续的,曲晚用手腕内侧敲了敲脑袋,想用中式万能修复法将记忆连续起来,或者直接拍出去。
突然,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,速度极快,曲晚却意外地捕捉到了,整个人愣住了。
她烦躁地“啧”了一声,眉头无意识地拢紧。
这个从来被温柔目光注视的孩子,并不习惯这过于冷漠的目光,这样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。
当时喝得醉醺醺地没有意识到,此刻想起便觉得胸口被狠狠塞了几大团棉花,堵得慌。
曲晚没有洗漱的心情,随便往脸上拍了几捧冷水就下了楼。
湿润的风带着一阵淡淡的桂香,拂开客厅如烟的纱帘,晨光在客厅的白瓷地上荡漾着,泛着浅淡的光泽。
云芷依靠在阳台的吊椅里,纤细匀称的手指翻动着放在膝头的书,脚尖轻轻点在地面,带着吊椅微微摇晃。
那人身上清冷的气息,像是幽境池水边盛开的一簇花,在朦胧清凉的水汽中,散发着微弱荧光,叶尖托着一粒水珠,细细打量着。
这份不真实的美,让曲晚不由得停下了脚步,站在楼梯拐角,怔怔地盯着那人。
她半天酝酿不出一个开场白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“起来了。”云芷坐得太久,活动脖颈时余光瞥见了那踌躇的身影,她疑惑地看着曲晚摧残自己的头发,“锅里温着粥。”
曲晚寻不到话题,“哦”了一声,踏着家居拖鞋去了厨房。
曲晚盛了粥,粥的温度很适口,也就没有拿勺,就着碗直接喝了一口,入口软糯香甜,神经不由得松软下来,最后的一丝不适也消失了。
云芷随后也进了厨房,取了围裙准备穿上,但有根细绳不知道卡在哪里了,她摸了半天没摸到。
曲晚放下碗,走到她面前,手环过她的腰,将云芷略微朝着自己带了点,帮她把系绳系上了。
做完这些,她却没有将人放开,手指轻轻勾着蝴蝶结。
“怎么了?”云芷抬头看她。
“我……”曲晚眼神闪了闪,小声地开口,“我昨晚喝醉了。”
云芷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,像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,神色自若道:“看出来了,先喝点粥让胃缓缓,再吃别的。”
从曲晚的怀中退出,云芷打开了冰箱:“想吃什么?”
“你做什么我吃什么。”曲晚没有迟疑地回答。
云芷嘴角微扬,拿出了根胡萝卜,在曲晚面前晃了晃。
曲晚好看的眉眼皱起,目光死死追随着胡萝卜,好像在防备着什么随时会扑上来的怪兽一样,满脸掩饰不住地抗拒。
云芷也就逗逗她,这会满意了,轻声一笑,换了别的食材。
曲晚看她没什么异常,不自觉松了口气,也就将昨天的事抛在脑后了。
云芷忙碌着早餐,她就靠在案台边,一边喝粥一边偷吃案板上切好的火腿。
云芷架锅烧水,一回头就发现火腿少了三分之一,“你怎么还偷吃?”
“我没有。”此刻还叼着没来得及完全塞进嘴里的火腿片的曲晚,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,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自己的罪状。
吃下肚的没有办法,一方面想着能回收一点是一点,另一方面火腿片不经处理直接吃对肠胃也不太友好,云芷伸手去够曲晚咬着的那片火腿。
曲晚偏头躲开,抓住了她的手,云芷还不明所以,就看见曲晚狡黠一笑。
接着曲晚手上轻轻使力,云芷撞进她怀里,刚抬头曲晚就钳住了她的下巴,微微用力迫使她张开了嘴。
“不抢,还你。”
火腿的咸香在口中蔓开,云芷的长睫颤抖着,退开了些,偏过头:“小晚……”
感受到云芷的动作,曲晚周身不正经点气息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微怒的阴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