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, 心甘情愿, 从不是靠时间争取来的。
车里很闷, 周光彦摁灭烟头,下车透气。
月如银盘高高挂起,夜里凉风习习,来往车辆穿梭如流。
他站在夜幕之下,却只觉得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。
而他本以为,再不济,自己还有一个孩子。
现在什么都没了。
什么都晚了。
什么都完了。
他忽然转过身,狠狠一脚踹上车门。
珠宝店关门,那个花痴他看见他就脸红的导购走得晚,碰巧撞上这一幕,吓得后退半步,愣愣看着他冲车发火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让这个傲慢又矜贵的男人难以自控地发泄愤怒。
“先生……”年轻导购鼓足勇气,红着脸上前,轻轻拉了拉他衣袖。
“滚!”周光彦看都没看是谁,挥手甩开。
他不踹车了,默默站了几秒,打开车门,上车一路轰油门。
周光彦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。
因为他对自己承诺过,绝对不会再来大学城这套房子。
然而今晚鬼使神差又来了。
他都不知道怎么就开回来了。
房子里黑漆漆,他没开灯,摸黑上楼进主卧,一头倒在床上。
枕套床单被子都换过,他以为再也不会有沈令仪身上的气息。
可洗衣液没换。
床品散发出的少女般淡淡的馨香,他总能在沈令仪身上闻到。
周光彦从床上起来,坐在窗前,默默俯瞰脚下的京州。
这是他从小长大的故乡,承载着他太多太多的荣誉和辉煌。
然而此时此刻,他却只想逃离这里。
永远逃离。
缘由仅仅是因为,失败的爱情。
周光彦看不起自己。
凌晨三点,他拨通了那串手机号码,并在心里告诉自己,这是他这辈子,最后一次给沈令仪打电话。
出乎意料的是,接电话的,是个陌生女人。
他眉心深皱,隐隐察觉到这事不简单,一番交流,才得知她是机主,而沈令仪现在在海城。
最早飞往海城的飞机是清晨六点半。
周光彦看看表,从这里开去机场一小时四十分钟,时间绰绰有余。
他即刻出发,临走前回望了一眼这间卧室。以后真的,真的,再也不会回来了,他想。
·
直到病床上的人呼吸变得匀净,周闻笙才从病房出来,去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,在那里给母亲回拨电话。
清早收到她紧急飞往海城的短信后,母亲给她打来好几个电话。
她一直没接,因为既没有时间,也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母亲。
虽然从小时候起,周闻笙就知道,母亲害人很有一套,可当自己真正参与其中,她才切身体会到母亲的可怕之处。
周闻笙内心升起一股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