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头,也微笑颔首:“家祖有言,让你认真读书,努力上进,求一个前程出身,才好履行婚约。”
卢仚的心里一个咯噔。
他抬起头来,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娇美如花、满脸是笑的白露,又看了看一脸傲气兼不耐烦,翘着二郎腿不断抖动的白邛。
“是,白老先生五年前,让我用功读书,努力上进。他还说,要是我没有读出什么名堂,不仅是自己丢人现眼,更辱没了白家的门风,让白小姐也面上无光。”卢仚的笑容也逐渐灿烂:“所以,这五年来,我再没有登门过。”
白露微笑,目光如火,又在卢仚的俊面上扫了一遍。
白邛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你若是个求上进的,我白家自然乐于和你结了这门亲事。”
摇摇头,白邛将茶盏盖敲击茶盏,敲得‘叮叮’响。
“但是,你看看你这几年,虚耗光阴,荒废了学业,堪称是一事无成,我可没有冤枉你吧?”
用力敲了敲茶盏,白邛数落道:“嘉佑十五年,你族学年底考评,下下。”
“嘉佑十六年,你族学年底考评,下下。”
“嘉佑十七年,你族学年底考评,下下。”
“今年,嘉佑十八年,你族学年底考评,唔,有点进益了,却依旧是下中,依旧是见不得人的成绩!”
白邛摇头长叹道:“我这个人,最是直率,向来有一说一,有二说二,从来不怕得罪人的。莱国公府的族学,在整个镐京,也不算是好,说三流吧,未免刻薄,若说只是一个二流,却是极恰当的。”
“你在一个二流的族学中,都只能拿到下等考评。”
白邛将茶盏往小桌几上一丢,站起身来,背着双手,走到了卢仚面前,目光森森的盯着卢仚:“你觉得,你有前途么?”
“你觉得,你能名动天下么?”
“你觉得,你能高官显爵么?”
“你觉得,你配得上小女么?”
“你,就不觉得羞惭,不觉得那份婚书,你命弱福薄,担当不起么?”
卢仚额头青筋乱跳。
他想起了这几年他在卢氏族学,每次年底考评,族学学正卢俊给他拟定的道论题目。
用卢俊的话来说,族学是‘量才施教’,所以年底考评,每个人的道论题都是不同的。
但是连续四年,卢俊给卢仚的道论题,都是要人命的啊!
胡夫人在一旁不耐烦的呵斥起来:“好了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!”
“好了,白大人,白小姐,这事情,我做主了。”
“卢仚,交出婚书,再按照我的意思,写一份你主动退婚的契书,这事就这么定了。”
反杀
“真憋屈!”
卢仚笑,然后挺直了腰身。
胡夫人的话,让卢仚心中暗生怒意。
跨过年,他就年满十六,十六年来,卢仚第一次在‘外人’面前,将腰身挺直。
这感觉,就好像皑皑白雪下,一座山峰突然耸立。
一股莫名的精气神直冲云霄。
强烈的男子气息从卢仚身上升腾扩散,整个会客厅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分。
白露被这股气势一冲,‘唰’的面皮微红,眸子里骤然就冒出了一层层水波。
白邛重重的咳嗽了一声。
白露回过神来,收敛了眸子里的水意,俏生生的向卢仚行了一礼:“卢公子,还请听为霜好生分说。”
白露身后,胡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。
会客大厅外有动静,七八个高有八尺开外,生得膘肥体壮的悍妇已经聚集在了门口。
好几个悍妇手中拎着胳膊粗细的枣木杠子,只待胡夫人一声令下,她们就会冲进来,将卢仚拖出去好生毒打。
这群悍妇,在天恩侯府也是凶名远扬。
最近七八年,被她们打坏胳膊腿,打坏了腰身的卢氏族人,最少也有十人了。
胡夫人在天恩侯府的‘赫赫威名’,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。
卢仚双手揣在袖子里,一对儿寒泉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白露:“白露白为霜,‘蒹葭(jian’jia)苍苍,白露为霜’,嘿,好名字。看在这名字份上,你说,我听!”
此刻,卢仚身上的精气神显然不对劲。
一如宝剑发硎,剑锋迸溅的寒光刺伤了眼眸,刺痛了心。
很莫名的,胡夫人和白邛心头都一抽,莫名的忐忑让他们下意识的扭了扭身体。
白露距离卢仚最近,一门心思都被卢仚骤然飙升的颜值吸引,反而没能察觉到这惊世颜值下隐藏的别的东西。
反而是她听到‘蒹葭苍苍、白露为霜’两句,莫名的眼睛锃亮。
“卢公子,跨过年,你就年满十六。”
白露目光深深的盯着卢仚,尤其是那微微勾起一缕冷笑,红润水华的嘴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