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然就笑了出来:“不疼。”
话音未落,第二道天雷随即而至。
痛楚更甚,他咬紧牙关,硬是挺直了腰背。
三道天雷,算是看在陵光的面子上,暂且小惩大诫,但缚妖索解开的时候,重黎几乎是整个人栽到了陵光身上,凭着最后一丝清醒,硬是踏出半步,勉强撑住自个儿,没有压着她。
陵光的手已经抚上了腕上的不染,他抬起手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
“没事儿,这不都劈完了,师尊不生气,我一点儿也不疼,咳咳……”说着,脸色又白了几分。
“你先坐下。”陵光扶着他,就地歇着,将灵力注入他掌中。
罚也罚了,又不能真要人命,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
楚长曦犹豫再三,上前两步,躬身一礼:“陵光上神……”
“还有何事?”
比起这冷冷淡淡的声音,被冷不丁地扫上一眼的时候,楚长曦以为自己要被抽上一鞭子,晓得她眼下心情不大好,其他人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,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。
“若无尽的一半元神在魔尊体内,眼下确然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,既然魔尊已经挨了三道天雷,诸位道友还是以大局为重,还是先将这口怨气搁置一旁,往后清算不迟。只是我等还有个顾虑,魔尊方才说这半缕元神会勾起杀欲,即便不是他自己愿意,有时候也会难以控制,如此一来,实在教人难以放心,若是可以,上神能否想个法子,是将魔尊囚起来,还是……”
重黎刚挨了天雷,陵光憋了一肚子火,他尽量将话说得委婉顺耳些,这也不仅是为了各派安心,也是考虑到魔尊自身是否还能继续压制无尽的元神。
毕竟长潋那边有前车之鉴,还是留一手为好。
陵光虽心有不快,但楚长曦的话确也有几分道理。
重黎体内的封印会逐年削弱,他受到无尽的影响,难以控制自己也不足为奇。
但将人圈禁起来,也是无用的,最坏的情况只怕适得其反。
她沉思片刻,答道:“人,我来看着,若诸位实在不能安心,我这还个法子。”
她默念心诀,唤出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红绳。
“这红绳名为同生,一头连在魔尊身上,一头连在我身上,他若起恶念,我便能立时觉察到,防患于未然。”
也用不着听旁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,说完,便抓起了重黎的手,看着那双漆夜般的眼里沉着的星月,那么好看,她笑了笑,将红绳的一端在他小指上绕了三圈,另一头在自己的小指上再绕三圈,一阵短促的痛楚后,红绳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,留在二人小指上的,只是各一枚小小的朱砂痣。
“成了。”她回头看向所有人,“诸位现在可以回去睡个安心觉了。长潋。”
“帮孟府君把两具尸体收拾了,已死之人,入土为安,孩子也带下去吃些东西,过些日子送回亲眷家,不得再去叨扰。”
“今日重黎挨了三道天雷,罚过了,受过了,你们要的公道我给了,只是想来诸位都清楚,眼下重要的是找出玄冥宫所在,是如何对付居心叵测的妖邪,这样大动干戈的‘兴师问罪’,适可而止为好。”
她平静地叹了口气,重话倒是没说,只是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字一句,都教人背后发寒。
扶起重黎后,她径直走下了台阶。
司幽笑了笑,道:“把人带回去上药吧,这边交给我和阿鸾。”
她点了点头,驾云而起,将人带走了。
望着那朵云彩飞远,众人悬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气儿才徐徐舒开。
司幽恨铁不成钢地扫过众人的脸,对楚长曦摇了摇头:“你们啊你们啊,惹谁不好,非拣个铁板磕一磕。”
孟柝不忿:“帝君这是什么话,我等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讨个公道?”司幽摇着扇子,笑得花枝乱颤,“那小子就算把天捅个窟窿,只要陵光还活着,你们也奈何不了他,要不要惩治,要怎么惩治,乃至需不需要清理门户,那都得陵光说了算,你今日抬着尸体来潮汐殿问他的罪,是真的没把她放在眼里啊孟府君。”
孟柝原本是一腔正气,义愤填膺地前来质问那魔尊,倒是没留意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拂了陵光上神的面子,被司幽一提醒,心头顿时咯噔一下。
“帝君,这……”
司幽拍了拍他的肩,端的是语重心长:“陵光复生不久,你们对她的了解大概也只是古籍中记载的只言片语,想来多半也不晓得她那脾气,她在战场上雷厉风行惯了,还真没吃过什么亏,这人护犊子,偏心,还记仇,位居上神之后,天上地下就没人敢指摘她,更不用说越过她去动她的人,孟府君,你品品,你细品。”
那一瞬,孟柝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。
眼见着吓也吓够了,司幽将银扇一合:“行了,今日也都得偿所愿了,回去好好歇一晚,明日还有正事要商讨呢。”
说罢,也不管孟柝一行人如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