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前走了几步,弥满在空中的血气又重几分,心头忽然萌生出不祥的预感。
“师父”孟逢君吞咽了一下,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令她的双腿仿佛瞬间沉重了起来,漆黑的井口如同一座深渊,两个声音在脑子里盘旋,一个劝她停下,另一个却催促她上前看清楚。
“且等等。”长琴拦了她一把,面色凝重地盯着那口枯井,并双指掐诀,一拂袖,只见清光三道从她指尖划出,落入那井中,转眼激起滚滚浊气。
她顿时面色一沉。
果然留了一手
“这!这是什么?”孟逢君吃了一惊。
“咒术。”长潋目光凝重,“你方才若是贸然上前,这会多半已经没命了。”
闻言,孟逢君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,下意识地退后一步。
“这是方师弟口中的邪祟留下的吗?”步清风诧异道。
长潋点了点头:“看来是的。”
“一口枯井,为何要布下如此恶毒的咒术?”言寒轻也惊出一身冷汗,虽说只看到了一瞬,但那股子浊气扑面而来时,直教人不寒而栗,其中恶意如此纯粹,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翻涌而出的邪念。
“那就要看这口井中藏着什么了。”祛除了井口的咒术后,长琴率先走上前去,捻一簇火光,缓缓落入井中。
其他人也围了过来,屏住呼吸,惴惴不安地往井底看去。
虽是一口枯井,却挖得极深,火光沿着井口的绿藤徐徐往下,照亮了皴裂的四壁。
井壁上遍布的青苔与杂草已然尽数枯死,一片焦黑色,伸入井中的藤蔓也一并枯萎,从漆黑一片的深处传来了浓郁的腐臭味,即便隔着数丈远,依旧令人作呕。
井口的咒术除去杀死靠近此处之人外,也将这股臭味封在了井内,以至于刚刚找到此处时,并未发现如此恶心的气味。
火光逐渐接近井底,忽然照亮了一只血淋淋的断手!苍白的指尖,沾染了斑驳的血迹,发青的指甲缝里还有点点血色,骨节狰狞地弯折着!
“啊!”孟逢君平日里再要强,到底还是个姑娘家,冷不丁瞧见这般可怖的一幕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步清风和言寒轻也变了脸色,胃里一阵翻涌,犹豫的一瞬,火光已照亮了整片井底,井下的惨况顿时一览无遗。
干涸的血泊凝住了一地撕裂的布帛,不仅是孟逢君方才看到的那一只断手,还有各种断裂的四肢与被斩下的头颅,切口还有些血肉胶连着,不似利刃所劈,倒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!
堆叠的断肢间,一只头颅恰好正对着井口,苍白的面容已然开始腐烂,两颊凹陷,唇色发青,瞪大的双眼正不偏不倚地盯着从井口向下望的人,即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,依然能从他眼中看出惊恐与绝望。
此情此景,惨不忍睹。
言寒轻忍不住背过身去干呕起来,步清风心性稳妥些,虽感到一阵难受,到底还是忍住了。
长潋与长琴的脸色沉得可怕,脑子里嗡嗡作响,袖下的手已然紧握成拳。
几个晚辈沉浸在震惊之中,尚未反应过来,但他二人却是一眼认出了这些被分尸之人所穿的衣物,正是蓬莱,中皇山,苏门山的弟子服,这几日为寻人,也看过各派失踪弟子的画像,即便成了这幅模样,也能依稀辨认出这些人的身份。
“师父,这不是之前失踪的那些人么”步清风从错愕中回过神,也认出了这些尸体的身份,顿时起了一身冷汗,生生僵住了。
不敢确信,却又已然意识到这结果。
长潋点了点头,肯定了他踟蹰不定的猜测,也曾想着暂且没有找到人,或许也算不幸中的大幸,生死未卜,也意味着还有活着的可能。
但眼前的景象却掐灭了最后一丝侥幸,不仅如此,居然连一具全尸都不曾留下
“怎么会这样”孟逢君只感到浑身发寒,多看一眼都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“先将尸体捞上来吧。”长潋道。
事已至此,无论死活,总要给各门各派一个交代。
尸体被一截一截地从井底移出来,血虽已干,不至于血淋淋一片,但这些扭曲的断肢被一一安放在井边的地上时,那般景象,简直令人发指。
孟逢君强忍住了呕吐的冲动,将最后一截断臂放了下来。
诚然不似在井底那般堆叠无状,也依旧令人不忍直视。
这番景象,他们三人不由得想起了在三危镇中看到的巨坑,当日那些尸体,与之几乎如出一辙。
让人心慌的巧合,更教人不安。
他们试着将这些碎尸逐一拼回原状,每拼一处,都止不住地颤抖。
这些碎尸几乎面目全非,智能凭着左右肢和身上的碎布料的样式依稀得以辨认,还能认出原本面貌的尸体,不过三两。
且不论可有拼对,清点下来,从井中搬出来的,却正是十具尸体。
其来历,不言而喻。
此等惨况,他们不由庆幸今日并未惊